枋山青梅

末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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洋房拥簇着暂没被攻破的一座古式木质小楼,黄灰色的家具包裹着阳台正中深红的一把太师椅,在阳光照射下从容地静立着。像是看着楼下闹市任它喧嚣,太太夫人们穿着花色旗袍扭着细腰,手里一把丝质的扇子把红唇遮个半掩。个个身段线条好的似顺着山的缝隙流下来柔和线条的泉,带跟的小红鞋咔哒咔哒踢的地面直响。望望也好,宋亚轩这么想。从上次刘老板带他坐车去糕点店买了桃酥,他就再没出去过,独守着空房和一把旧琵琶。偶尔手划过弦发出静静地声响,空荡着回音。宋亚轩觉得他最漂亮的时候就是坐在阳光下穿着旗袍弹着琵琶,梳好发鬓也抹好红唇,刘老板也愿意看他听他弹琵琶,眼睛直视着宋亚轩,看的他不得不每次都低头看琴弦,但脸还是会红,这时候刘老板就笑,他就更低头。


七月十九,今天是刘老板最后一次看他吧,“她们说刘老板什么时候被军官抓去审问了?” 几天之前他大声从阳台上喊向楼下的阿妈,“就今天上午,说是这两天都不会来了” 后来他托同楼的姑娘们四处打听,也只打听到刘老板说是犯了贪污的罪,审他的是官场上的老相识了,信他这,从他那,连押送之前要听宋亚轩弹一次琵琶都答应了,就是不肯对他是被冤枉的这件事松口。“官场上谁都难自保呢” 拿了他银首饰帮他打听消息的姑娘临走前对他说。


宋亚轩从衣柜里挑啊挑,挑不出来最好看的一件旗袍,是这件刘老板说绣的花像“禽鸟连花草” 的呢,还是这件深蓝色看起来端庄稳重的,亦或是穿上像学生的,浅色带有盘扣的。他倒觉得,先涂上口红才好配旗袍,还得戴上银耳环,发鬓也要整理的一丝不乱,之前就看好了楼下常经过的马家太太的发型不错,今天也要盘成那样,额前需要有几道弯的。


刘老板来了。怎么自己来的?那军官没押着你?宋亚轩问,他没说话。怎么淋湿了?他就站在那。宋亚轩转头望向窗外,雨都形成帘了,可不是得湿么。不是说下午三点来吗,近黄昏了他才湿答答的来了。宋亚轩自己问自己。


“今天也听浔阳曲吧” 宋亚轩见他还是不说话,便抱起琵琶,正正的坐在椅子上,腿随着琵琶的方向微微斜过去。第一音落下,他嘴唇动了一下,是抽搐了一下,不知道为什么哭之前是要动动嘴唇酝酿一下的。一滴一滴泪落到手上,弦上。划过嘴唇,趁空时赶紧抬手抹掉,再回来弹的时候胳膊多了一抹红,口红花了,蹭了右边脸一道红印。最后一段落下,是曲末了。宋亚轩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,盘好的发髻也因为大把肆意的抹泪蹭的歪七扭八。


宋亚轩沉默了好久,他不知道刘老板要面对什么,太多不确定的事情压的喘不过气来,等再抬头刘老板已经走了。官府的时间有限,不知道他会被处刑么,是多大的刑。


哐哐哐哐,拿了他银首饰的姑娘来敲门“阿宋不好了..刘老板,刘老板说是犯了大罪,这月十九号就要被处刑了!” 宋亚轩招呼她进来慢慢说,是死刑,砍头是必然的了。


宋亚轩突然想起来了,是死刑,哭得更大声了,眼泪止不住的一颗挂着一颗往外掉。


姑娘又来敲门了,她也淋的湿湿的,这次没喊,只是陈述事实给他听,刘老板今天中午的时候被处刑了。“为什么不早说?” “秘密的,我托我男人到牢里打听了才知道。”

夕阳照进房里,映得宋亚轩半边脸通红,他是中午被处刑,刚刚怎么又会来。那官场的老相识,是骗他的吧,是最后也要来看一眼么?宋亚轩从来只能内心独白,没有人回答这些疑虑。


他收拾了好多金银细软想要离开这个地方,也不知道往哪去,北上还是南下,哪里都没有可以投靠的方向。穿着的旗袍一直没换,是他认为最好看的一件。宋亚轩使劲望了望夕阳,抱着琵琶,翻过了阳台。


夕阳这次照得下他全脸了,嘴角留下的红色不知道是口红还是血。滴到禽鸟,一直连到花和草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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